《曙光城》接下來的拍攝, 基本都是戰場戲份，偶爾穿插著一些感情線文戲，進度推得不算快, 但也在穩步收官。

夏天在一天半日夜兼程的急行軍後, 終於帶著一支二十人的斥候小隊趕到小灰狼帶領的東路軍附近，卻正趕上城衛軍的追兵前來圍剿。

眼看著小灰狼陷入苦戰, 夏天最終還是不忍心，帶著他的人從外圍援助，幫小灰狼撕開了一道足以撤離的缺口。小灰狼帶著僅剩的一半士兵突圍成功，與夏天匯合，暫時脫離了追兵的圍剿。

隊伍暫時在一處隱蔽的山坳安頓下來, 夏天一臉嚴肅，不由分說拽著小灰狼的手腕，把人帶到不遠處灌木掩映的密林中。

沒有過多鋪墊, 夏天單刀直入：“為什麽出賣我們？”

小灰狼驚怔：“……什麽？”

夏天死死盯著小灰狼的雙眼：“一直以來, 出賣我們消息的，就是你吧？”

小灰狼下意識移開視線。

看著他明顯逃避的模樣，夏天眼中原本殘餘的希冀倏然黯淡。

他怒不可遏, 伸手狠狠捏住小灰狼的下頜，將少年抵在樹幹上：“為什麽不敢看我？為什麽不敢回答？！”

“……你想讓我說什麽？”小灰狼的聲音帶著顫抖, 依然沒有與夏天對視。

“你……虎鉗坡那場仗，老吳和小謝死了，那麽多戰士犧牲……你是怎麽心安理得留在這裏的？”夏天盯著小灰狼的眼睛，冷笑著，“你跟我好, 完全是為了盜取我們的消息，再給你背後真正的主子送去, 是嗎？”

見小灰狼抿著嘴，不發一言，夏天的手指從少年的下頜滑至脖頸，指尖愈發用力：“我那麽信你，可你到底做了什麽？這一路撤退，你居然……帶著定位器一直透露我們的位置，你居然還敢面對傷兵營的那些戰士？！”

小灰狼猛地擡眼，喉嚨被掐得有些嘶啞：“……定位器？”

夏天手指驟然收緊：“還裝傻？”

小灰狼用力掰著夏天的手，飛快地搖著頭，艱難地發出微弱的聲音：“不……我……沒有……”

夏天扣著小灰狼的喉嚨，粗暴地把人甩到一旁，緊接著追了一拳，重重打在少年的側臉。

“停！重來。”牧知行皺眉，“夏天這一拳再用力點，你是被背叛的，這時候正在氣頭上，不可能手下留情，明白嗎。”

這段情節已經打磨了整整一天，江島和楚印龍的情緒卻總是欠一點火候。尤其是夏天對小灰狼毫不留情的鎖喉，重覆拍攝了許多遍才總算達到牧導的要求。

而這一拳更難控制——因為鏡頭要求拍到拳峰與面頰碰撞的真實感，並且是特寫，因此不能完全卸力，演員是要結結實實挨一拳的。

當然，劇組對江島的安全做了充足的保障。

江島取出咬在嘴裏的護齒套，朝楚印龍笑道：“楚老師最好還是能一拳到位，如果一直達不到要求，那我豈不是還要被你打很多次？”

其實那點疼痛對他而言只是小菜一碟，但他當然也不想一直被揍。

楚印龍攥了攥拳，深吸一口氣，醞釀片刻，朝牧導點頭：“……我準備好了。”

重新打板開拍。

夏天一拳揍在小灰狼臉上，將人打得一個趔趄，嘴角頓時滲出一絲血紅。

楚印龍強忍住心下抽痛，臉上沒帶出任何不該有的神情。

直至牧知行宣布鏡頭通過，他才一個箭步上前，捧住江島的臉，細細查看江島嘴角的傷口：“對不起，是我失誤……”

牧知行也沒料到江島真的會被打傷，趕緊上前查看。

醫護也立刻趕來，剛取出工具，就被楚印龍搶走了酒精棉球，小心翼翼地按在江島唇角。

“唔沒事……”江島把嘴裏的護齒套吐出來，哭笑不得，“……我剛不小心退慢了，不過沒啥大事，傷口這麽小，你看現在都不流血了，臉應該也不會腫，不會影響拍攝的。”

“對不起。”楚印龍還是心疼。

“明明是我自己退慢了，你道什麽歉啊？”江島笑道，“也挺好，這傷口真實，省了化妝好多事呢！”

楚印龍簡直無言以對。

以前片場上那些孩子們嬌氣躲懶，他萬分看不上，可江島對受傷如此毫不在意，他卻恨不得把人護進懷裏，不再讓他受到絲毫傷害。

可惜，心疼歸心疼，戲還是要繼續拍的。

尤其是這段夏天與小灰狼之間唯一的一場對打，是全片最後也是最覆雜的一場情感爆發。

夏天揍了小灰狼一拳，卻沒再追擊。

小灰狼擡手抹掉嘴角的一絲血跡，苦笑：“定位器……以前不是用儀器查過嗎？我身上有沒有定位器，你難道不清楚？我裏裏外外哪個地方你沒有摸清楚過？”

“小灰狼，你一直沒有正面回答我，”夏天的語氣淡漠且冰冷，“你到底有沒有出賣過我們的消息？別繞圈子，只回答我，有，還是沒有？”

默然良久，小灰狼閉了閉眼睛，問：“首領確認了？”

夏天沒有說話。

小灰狼又問：“他肯放你來找我，是逼你立了軍令狀？”

夏天依舊不出聲。

小灰狼繼續：“他給你的命令，是親手處決我？如果你做不到，會被軍法處置？”

夏天避而不答，重覆了一遍問話：“你有沒有出賣過我們？”

這次，小灰狼沒有逃避。

他啞著嗓子回答：“我是城衛軍的人。”

心裏積壓的情緒再也無法控制，幹脆全盤托出：“我是城衛軍派來的，是他們讓我來勾引你，讓我盜取情報，出賣你們的作戰信息。你跟我偶遇，從那些城衛軍手裏救下我，都是安排好的。”

“停一下。”牧導再次喊卡，“小灰狼這裏，崩潰自毀的感覺再重一點。你現在猜到你已經被首領放棄了，也知道夏天是來處決你的，你不想連累他，同時也想以死謝罪，明白嗎？”

江島點點頭，醞釀了一下情緒，拍攝重新開始——

看著雙眼赤紅、近乎瘋狂地自曝身份的小灰狼，夏天站在原地，渾身僵硬，仿佛一塊石雕。

小灰狼漠然開口：“你現在可以殺我了。”

夏天還是沒有動作。

他的眼眶驟然通紅，眼中蓄著一層淚水，卻固執地不肯滑落。

他定定地看著面前的少年，雙唇翕動，喉頭顫抖：“你……可以騙我，我允許你騙我……”

夕陽染血。

昏暗的叢林中，小灰狼的聲音輕得仿佛耳語：“怎麽騙你？騙你說我是真的喜歡你？呵……我怎麽可能喜歡你，我只是在利用你，消除反抗軍對我的戒備，好方便我盜取消息……可笑，你居然那麽輕易就上鉤了。”

夏天忍無可忍，欺身上前，一拳攻向小灰狼。

這一次，小灰狼反擊了。

他擋住夏天的拳頭，擡腿向對方肋下橫掃，口中發出一聲低沈的嗤笑：“虎鉗坡戰役的消息，的確是我送出去的，老吳和小謝死得其所，城衛軍會記住他們的……”

夏天從喉嚨裏發出一聲壓抑的怒吼，猛然撞向小灰狼的肋下。

兩人都沒拿出武器，但拳腳交錯毫不留情，一招一式都沖著對方的致命處，拳拳到肉。

小灰狼喘息著，嘶啞笑道：“那天晚上你找到作坊來，我還以為我要暴露了，哈哈，誰想到你那麽好騙，一塊石頭就把你騙倒了，哈哈……唔！咳咳……”

兩人絞在一起，激烈地扭打起來。

小灰狼還在笑：“你居然還拼了命救我，當時我就在想……你要蠢到什麽程度，才會救我這樣的家夥……嗬、咳咳……我是你親手救回來的，所以反抗軍死掉的那些家夥，也有你的份啊夏天！”

肢體劇烈地碰撞，鮮血四下飛濺。

“夏天，其實你根本不知道，”小灰狼齜著牙，嗓音沙啞，“在你之前，我早就是城衛軍首領的人了！是他教會我怎麽跟人上床，怎麽表現得像個雛，好騙你——”

“閉嘴！”

夏天怒吼一聲，把滿身傷痕的小灰狼壓在身下，瘋了般拔出藏在身後的手丨槍，將槍管用力抵在小灰狼下頜的軟肉。

他惡狠狠地甩掉眼淚：“你再說一句……再敢說一句！”

小灰狼望著衣衫淩亂、滿臉怒容卻忍不住落淚的夏天，緊了緊槽牙，嘴角一挑，笑了。

然後他突然擡手，扣住夏天按在扳機的指尖。

一聲槍響劃破寂靜的密林，驚起滿樹寒鴉。

不遠處，正在臨時營地休憩療傷的戰士們聽到槍聲，頓時警覺，巡邏小隊立刻全副武裝沖向槍聲傳來的地點。

沖破密林灌木，映入眼簾的，是一幅他們無法理解的畫面——

渾身傷痕的夏天騎坐在小灰狼身上，將他死死按在地面。

黑洞洞的槍口懸在小灰狼上方，微微顫抖。

小灰狼緩緩睜眼，眼中無悲無喜。

他靜靜凝望著最後一絲夕陽中，滿臉淚痕的夏天。

小灰狼耳邊，地上，開著一處幽深的槍洞——那短短的一瞬，夏天仿佛意識到他要做什麽，強行移開槍管，子彈瞬間鉆入地底。

但僅僅是帖耳擦過，也依然令他的耳朵受了傷，血液從他耳中緩緩淌出，滴落在被子彈掀開的泥沙之中。

夏天居高臨下看著小灰狼，半晌，槍口無力地落在身旁。

沈默良久，他啞聲問：“為什麽要激怒我？如果你真的是城衛軍的人，你為什麽不騙我？為什麽不求我放了你？你知道的，只要你開口，我一定會放了你……你……為什麽不騙我？為什麽要激怒我？！”

小灰狼卻聽不清夏天說的話。

他耳中一片嗡鳴，即使躺在地上也難忍暈眩。他只能看到夏天在說話，卻聽不到他說的任何一個字。

於是，小灰狼開口便是淡漠殘忍：“……殺了我。”

夏天頓時收聲。

小灰狼重新閉上雙眼，聲音低沈而堅定，仿佛故意高聲喊出來，讓圍上前的所有人都能聽見：“我是城衛軍派來的臥底，我不需要你的憐憫，我寧願死在你手裏！”

沈默持續良久，直到趕來的巡邏隊長試探著喚了一聲：“夏……”

夏天霍然起身，拽著小灰狼的領子把他拎起來，然後反手握槍，用槍托將人狠狠擊暈，甩在一旁。

“剛才的槍聲會引來敵人，所有人準備撤離。”他沈著嗓音下令，“所有人，一個都不許少，全部撤走！”

那人詫異：“可中隊、小灰狼他……”

夏天咬牙：“……讓他自生自滅！撤退！”

眾人離開後不久，小灰狼緩緩醒來。

之前被那一槍貼耳射擊造成的傷勢依舊沒有好轉，雖然耳朵已經不再流血，但聽覺並沒有恢覆，站起身來依舊無法保持平衡，走幾步路就要摔倒。

最後，小灰狼放棄掙紮，靠著一棵大樹緩緩坐下。

發了會兒呆，他忽然想起什麽，擡手將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慢慢脫下來。

這具年輕的軀體上遍布傷痕，有還在淌血的新傷，也有早已愈合的舊傷，其中最驚心動魄的，是一道貫穿側腹與後背的疤痕，看起來已經愈合了許久，但依然能看出，他當時被穿透時該有多麽驚心動魄。

小灰狼垂眸撫摸著腹部的疤痕，似是回憶起什麽幾乎被淡忘的往事。

過了許久，他默默從靴子裏抽出匕首，刀尖微轉，抵在那片猙獰的傷疤，將皮膚壓出一道凹陷，似乎是想將這道陳年舊疤重新豁開……

就在刀尖即將刺破皮膚的時候，不遠處的密林裏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。

小灰狼驚覺，扶著樹幹隱匿在陰影中，攥了攥手裏的刀。

來人是兩名城衛軍斥候，很快就搜尋到地面那處彈孔，以及小灰狼遺落在樹下的衣衫。

小灰狼之前準備得並不充足，在現場留下了太多痕跡，那兩名斥候很快尋到他藏身的方向，循著他踉蹌逃離的身影追了上去。

聽覺雖然已經恢覆，但頭腦依然暈眩，小灰狼強撐著跟兩人周旋許久，卻忽然迎面撞上一隊不知如何尋來的城衛軍。

小灰狼驚覺，下意識避開，卻還是被人驟然按倒，一把長刀毫不猶豫刺入他的側腹，將那道陳年舊傷再次貫穿——

痛苦的叫聲被無情地按進泥土，小灰狼的身軀劇烈地抽搐著，手指死死扣著地面，攥住一片枯萎的草根。

城衛軍領隊從鮮血淋漓的傷口中尋到一只小巧的芯片，用被血染紅的指尖摩挲了一下，起身淡淡道：“回收任務完成。撤。”

小灰狼從泥濘中緩緩擡頭，依稀看見幾人即將離去的背影，眼中一片死氣沈沈，昭示著他的生命正在飛速流逝……

砰！

一聲槍響劃破夜晚靜謐的森林。

緊接著，夏天帶著數十人沖擊而至，將尚未來得及撤離的城衛軍團團包圍。

火光與硝煙轟然炸響，槍聲與吼聲此起彼伏。

小灰狼的瞳孔裏忽然映出一道迅速接近的身影，緊接著，他感到有人小心翼翼將他的腦袋攬到膝上……而後似乎……下雨了？

可雨水怎麽會如此滾燙？

恍惚許久，小灰狼勉強認出來人的臉，身上好像突然有了些力氣。

“夏……天，”他低低喚了一聲，擡手抓住對方的衣角，“定位器……在、我肚子裏……我居然不、不知道……對不起……我居然……不知道……”

夏天沒說話。

他躬著身體，親吻著膝上少年的額角，淚水緩緩洇開少年臉上的血跡。

“原來早在……他們救我的時候，就把它……埋進去了……”小灰狼試圖扯出一絲微笑，已經開始擴散的瞳孔一片深黑，“他早就……算好了的……”

夏天的額頭抵在少年額角，渾身戰栗不止。

小灰狼的聲音愈發虛弱：“能最後……給你、當一次……誘餌……我……很開心……夏天……”

林中密集的槍響漸漸停歇，遠處，卻傳來大部隊沖鋒號角的嘶鳴。

火光掩映中，小灰狼瀚^0^鴿^0^貳^0^拯^0^靂的聲音一字一字越來越低：“……你一定……要……忘了我……”

夏天的手指穿入少年的發絲，用力攥著，將少年的臉頰貼向自己的顫抖的唇，終於，泣不成聲。

片場周圍。

攝像不知不覺紅了眼眶，燈光偷偷擦了擦鼻子，不敢發出聲音，化妝師捂著嘴，淚珠啪嗒啪嗒往下掉個不停……

牧知行輕咳一聲：“過了。好了……起來吧。”

楚印龍卻仿佛沒有聽到，依然跪在原地，躬著身體，額頭抵在江島的額角，無聲哽咽。

江島渙散的目光緩緩聚焦，擡手摸了摸楚印龍的臉頰，然後以一個別扭的姿勢翻身坐起來，把楚印龍抱進懷裏，輕輕拍了拍他的脊背：“楚老師，入戲太深可不好哦……我還沒死呢。”

誰知，楚印龍非但沒有放開江島，反倒猛地扣住他的脖頸，把人緊緊抱進懷中，微微偏過頭，在江島的頸側落下一個似是而非的吻。

特寫機位攝像師原本還在哭，從鏡頭裏看到這一幕，頓時嚇得打了個嗝，眼淚刷地就停下了。

牧知行重重咳了兩聲：“咳，時間不早了，今天就到這兒吧，大家收拾收拾回去休息。那個……小島，小楚這回可能入戲有點深，你哄哄他，別把人整抑郁了，這後面還有他好幾段戲呢。”

江島頂著一臉血朝牧導笑：“好的！我一定哄好他！”

說著他從助理手中接過溫熱的濕毛巾，幫楚印龍擦了一下臉。

下一秒，他的手腕就被楚印龍捉住了。

“是給你的。”男人終於松開抱著他的手，吸了吸鼻子，從他手裏把毛巾搶了過去，“把你臉上血擦擦……”

揭掉粘貼的傷口特效妝，簡單擦幹凈身上臉上的血跡和泥土，江島披上幹凈的防曬衣，也沒去化妝間仔細卸妝，直接跟著楚印龍鉆進車裏，回了酒店。

剛刷開門，楚印龍拽著江島就進了浴室，幾下把衣服扒光。

兩人互相擦洗身上的泥土、血跡和疤痕特效，浴缸的水也漸漸畜滿。

等江島從上到下都被楚印龍揉幹凈了，楚印龍從背後將他抱進懷裏，兩人在溫熱的水中緊緊相貼。

楚印龍吻著江島的側臉和脖頸，嗓音微啞：“……真好，你還活著。”

江島不由失笑：“楚老師是不是入戲太深了，我當然活著啊！那段戲也不是一遍就過的，反反覆覆拍了那麽多次，你怎麽還魔怔起來了？”

楚印龍喘息漸促：“因為……太真實了……”

江島別過頭，湊在男人耳邊笑道：“哦，原來是因為太真實，楚老師第一次才下意識按著我的頸動脈，確認我到底是不是還活著，然後被牧導NG，罵了一通？”

“你那個樣子，我真的害怕……”楚印龍嗓音低啞，“……就好像你真的死在我懷裏一樣。”

“那……現在呢？”兩人之間驟然蕩起激烈的水波，江島笑得一臉揶揄，“現在，楚老師確信我是活蹦亂跳的嗎？”

楚印龍笑著在江島耳邊輕輕斥了一聲：“……不知好歹。”

水霧氤氳了鏡面，照不出滿室風光旖旎……

不知過了多久，楚印龍踩著漫了滿地的水漬，把江島抱進臥室，放在床上。

江島卻沒松手，胳膊環著楚印龍的脖子，把人猛地拉向自己。

兩人接了一個長長的吻，江島笑道：“這樣活著夠不夠熱烈？嗯？不夠的話，再多來幾次？”

楚印龍笑著捏了一下江島的鼻子，幹脆翻身上床，把人摟進懷裏。

安安靜靜躺了一會兒，江島忽然問起：“前幾天我看到助理給你拿來的文件，等這邊拍完最後那個落水鏡頭，殺青之後，你是不是就要去拍那個跟部隊合作的國防宣傳節目了？”

楚印龍閉著眼睛“嗯”了一聲：“那個節目八月初開拍，估計要進山。在那之前，還有《赤梟》的首映和一系列宣傳……然後九月份，《運動大明星》第三季也邀請我去，再加上新電影的前期制作……又要忙起來了。”

江島翻身趴起來，雙眼亮晶晶的：“新電影？那個上天下海無所不能的冒險動作片？”

楚印龍點點頭：“嗯。是工作室之前就簽下來的劇本，最近拿給我看前期制作的進度，情況還不錯，估計明年年初就能進入拍攝流程。”

江島眨巴著眼睛，故作撒嬌，在楚印龍肩頭畫圈圈：“那，哥哥能不能給我安排一個角色呀？你看我剛才在浴室那麽努力……”

“嘖，”楚印龍皺著眉頭，又忍不住笑，“學點兒好的行嗎？”

於是江島擡手捏住楚印龍的下巴，瞇著眼睛問：“說，你有沒有給我安排角色？要是沒有，哼哼，今晚你就睡地板吧！”

楚印龍：……

默然片刻，楚印龍道：“以後少逛龍之島，裏面沒什麽好東西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：大家中秋快樂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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